No sense

一个吃瓜群众

【繁星】打飞机(五)

_聆风者:




人人都爱说小蔡傻。
小蔡真傻吗?
谭小飞屈着长腿窝在西餐厅休息室的沙发里。小蔡枕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地睡着,睫毛忽闪忽闪。中午的天有点热,他睡得不是很安稳。
这世界上,觉得小蔡不傻的人,谭小飞不算唯一一个,但肯定是最真情实感的一个。
他发愁怎么跟小蔡找借口溜北京,思来想去浪费了小半个月都没决定。一是怕谎话出来就要用另一个谎圆, 二是他追小蔡正追的浓情蜜意,乍一分开还真受不了。
可北京不能不去。
他早年飙车的时候,认识不少酒肉朋友。多数都在他父亲失势后断了联系。但还留着关系的也有那么几个。阿彪算是其中之一,还去监狱里看过他几次,托人递了点烟酒。
上周末的时候,阿彪忽然给他来了电话,说自己要结婚,希望谭小飞捧个人场。
朋友把话撂了出来,他不会让人掉面儿。可怎么告诉小蔡呢?
我要去北京见个朋友。
什么朋友?飙车的朋友?一起泡吧玩女人的朋友?正事不干吃喝嫖赌的朋友?
他好不容易把自己在小蔡脑海里的形象洗白一点,真是不敢再提起过去了。


这么想着,不由得就有点烦躁,谭小飞轻轻动了动已经给压麻的腿。小蔡本来就睡得浅,顺着他的动静迷迷糊糊睁开了眼,哼唧了几声。
谭小飞被他萌得七荤八素,矮下头用鼻尖碰了碰他的头发。

“哎呀…又睡太久啦…”小蔡眨巴眼睛,眼神还有点放空。
“再睡会呗。”谭小飞把委屈了一个多小时的长腿规矩放好,伸出手臂揽着他:“我有点事想告诉你。”
刚睡醒的人会比平时迟钝点,刚睡醒的小蔡比平时迟钝特别多。谭小飞开口说出他刚刚想出来的谎话:“我这两天,有点事要去北京一趟。换换证件。”
“哦。”小蔡也不问是什么证件,脑袋小幅度晃着,活动着睡得僵硬的脖子。小小的手掌从毛衣下伸出来,握成拳锤了锤谭小飞的大腿:“小飞哥…你腿麻不麻呀,我这么重。”
谭小飞:“……”
我腿不麻,我心麻了。


北京的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干,雾霾不算重,但天还是灰蒙蒙的。
谭小飞背着包下了飞机,出关的那一刻,看见汹涌的人流,有种恍如隔世的陌生感。
从那里出来,就被江浩坤开私人飞机直接接到了上海,到了餐厅之后,又认识了小蔡。
好像他的生活中,真实的,浮躁的,令人难以忍受的那面,都已经被隔离开来。
人潮汹涌,检票口排起长队,他个儿是高,但还是被挤的东倒西歪。好不容易走到地铁口,已经过了二十分钟。
就在这二十分钟里,他想了特别多。都是关于他以前从不会想的,和“将来”有关的日子。那包含着柴米油盐的,平淡或许又有点无聊的生活。因为有了小蔡,都显出熠熠生辉的光芒。让人想伸手触及而不怕被灼伤。
谭小飞虽然纨绔,但该学的东西一样没少学。第一次坐地铁也像模像样的。小蔡闲着无聊就爱给他讲笑话,说他第一次坐地铁,不知道单程票只能插,刷了一把就想过去。
“结果………哈哈哈哈哈哈,被扯着蛋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!”
他软不拉几的汽水音儿搁谭小飞脑海里蹦哒。
这已经是谭小飞离开上海之后数不清第几次想起他了。
“哥!别走了别走了您!”
谭小飞背包甩肩上,转过头就看见了站外招手的阿彪。
“我这儿打你电话老不通,就想着你可能是下来了。”阿彪爷们儿地碰了碰他的肩膀:“飞哥,欢迎回家。”
谭小飞笑了笑:“手机忘记开机了,麻烦你找。”
“啧,这有什么麻烦的。”阿彪挠挠后脑勺:“哥你这么高,我一看就认出来了。就是发型变了,但也好认。”

谭小飞坐着阿彪的车直接去了他家。他在北京的一切,短短两年时间都消失得干干净净。不单是车厂。还有他曾经的住处,和在旧市场上淘的小李飞刀漫画书。
阿彪家底不薄,婚前住的还是近三环的一套别墅。看到地下车库那一排改装车,谭小飞也没动什么心思,只是平淡的走了过去。
倒是阿彪跟在他身后,打量着他的脸色:“哥…你现在在上海,干些什么呢?”
“餐厅打工。”他平静地回答。
阿彪皱了皱眉,到底是没好意思说什么。把他引到了安置好的房间:“床品我都让人换过新的了。哥你好好休息,明儿早我再叫你。”然后心事重重地走了出去。
谭小飞知道他想些什么,搁两年前。他也不把餐厅服务生当人看。
可现在的他到底跟以前不一样了。大概是终于明白什么是活着吧。
不一定要把车速飙到两百八,一个不慎弯道碰撞,离死亡最近的时候,才能感觉自己活着。
身边有一个人,你和他在一起,盼望着明天。明天会更好,明天还有他。这也是活着。


铃声响起,谭小飞拿起手机,轻轻“喂”了一声。
“小飞哥!”那头是小蔡兴高采烈的声音:“你到北京了吧?要戴口罩呀,北京雾霾好严重的!”
“我到啦。”谭小飞看着天花板:“戴了口罩。”
他紧接着问了一句:“妮妮好嘛?”
“妮妮很好呀。”小蔡尾音拉长:“我在给她梳毛。”
“嗯…餐厅还好嘛?陆主厨,这几天又不是有教你做新菜么?”
“有!有两道!那个酥皮海鲜浓汤,我做的特别棒,火候也好。”
“小高他们还好吗?有欺负你吗?”
“没有没有,小高今天还带女朋友来餐厅啦,个子居然有一米七七!虽然我对外都说我一米七八…但是净身高只有一米七六…和那姐姐站一起要矮好多呢。”
谭小飞在床上翻了个身:“家里…怎么样?我看天气预报说上海下雨。”
“只是下小雨——小飞哥,干嘛问问这个问问那个呀,哈哈哈哈哈,你是不是想我啦?”
“是。”他揉了两下心脏,那里烫烫的,蕴着爱一个人的热量:“我想你了。”

现在的谭小飞,每时每刻都能感觉到自己活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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